「妳怎麼從來沒跟我說過妳喜歡萬芳!?」萬芳的經紀人法德睜大眼看著我,一臉不可思議。而我們認識了十多年。

其實這喜歡,我也是很晚才意識到。總是遠遠地,透過萬芳的臉書發文看她輕盈地活著,聽她在廣播中的音頻與我內心的某種孤寂共振,反覆播放她的歌曲,撫慰每個過不去的片刻。那些被逼出的眼淚,如此私密,我不用跟萬芳本人說到話,就彷彿已與她溝通。2018年萬芳終於第一次唱上小巨蛋,我搶到了秒殺的門票,聽著自己的心事,流了半場眼淚。

有些歌手,聽他的年輕就好;也有些歌手,聽他的歲月會更動人。〈碧海情天〉和〈試著了解〉是小時候對萬芳僅有的印象,後來有一大段時間則近乎遺忘;近十年,卻像認識一個新歌手般地迷戀起她的聲音。幾年前一段低潮歲月,常開著車聽當時萬芳的廣播節目「i-散步」,她悠悠地說著日常體悟,好溫柔的陪伴。是〈我們不要傷心了〉為我一層一層把悲傷剝落,是〈原來我們都是愛著的〉替我找回失落的勇氣。

大概就是從那時開始,偶爾會想:若我的文字,能被這樣的聲音唱出來多好。有一種喜歡,叫做想寫歌給她唱。然而在我的作詞生涯中,幾乎從未跟人提過想寫哪位歌手的歌。說得浪漫是隨緣,卻更是怕願望達不成,會失望吧。

去年罕見二十音樂會落幕後,萬芳去了慶功宴,好心人安排我與她同席。聽她娓娓說著去南美洲遊蕩的故事,跟廣播中一樣淡定,我如沐春風,且有了勇氣也說些自己的事。萬芳對我幾乎一無所知,當我提到旅行與寫詞的相互折磨之關聯時,她好奇地問:「妳寫歌詞嗎?」我點點頭。

那日,萬芳要離去時,在電梯口,電梯門快要關上的那刻,她突然從夾縫中大聲跟我說:「寫首歌詞來哦!」聲音好似迴盪在門後,留下傻愣著的我,與那個熟悉的回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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